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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尘壤》 ---- 北斗星的斗柄 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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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5-11-10 13:27:20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第一章:灵村的灰雾季
六域星

“咔……”
十二岁的颜东儿咬下一小块槐树皮,粗糙的纤维像掺了砂砾的纸末,刮得喉咙生疼。他靠在草棚裂了缝的榆木柱上,肚子里的空响比灰雾里的寒风更难熬——这是他啃树皮的第十天,苍梧域西境的灰雾季比往年早来半月,最后一点藏在石窖里的灵麦,早冻成了敲不开的硬疙瘩,连石缝里最耐旱的苦灵草,都枯成了一碰就碎的灰渣。
草棚的破木门被风刮得“吱呀”乱响,丫头抱着个裂了口的陶碗,跌跌撞撞地跑进来。小女孩的脸冻得发紫,嘴唇裂着几道血口子,渗出来的血珠早结成了暗红的痂,碗里半碗浑浊的泥水,飘着几粒土渣,沉在碗底的小石子硌得陶碗发响。
“大哥哥……水……”丫头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叫,指尖攥着碗沿,指节泛白,“我在山脚下水坑接的,晒了半天,应该……应该没毒。”
颜东儿接过陶碗,一股带着矿味的土腥味钻进鼻子。他记得去年西境矿毒爆发时,有位穿绿衣的苏姐姐带着人来清理,蹲在水坑边跟村民说过:“这水里渗着污灵矿渣,喝多了会拉得站不起身。”可现在,这碗泥水是能润润干得冒火的喉咙的唯一东西。
“丫头,你先喝。”他把陶碗推回去,自己又咬了口树皮——涩味浸到舌根,嘴里麻得快没了知觉,只有肚子里的绞痛越来越清楚。
“我喝过了!”丫头急着把碗往他手里塞,小胳膊都在发抖,“我在水坑边喝了好多!”
颜东儿看着她空荡荡的肚子——粗布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,能清楚看到肋骨的形状,还有那碗几乎没动过的泥水,心口像被冰锥扎了一下。这孩子三天前还饿晕在矿渣堆里,他跪在地上掐了半天才把人掐醒,嘴唇都冻得乌紫,哪能喝得下“好多水”?
他没戳破丫头的谎,只是用自己那个豁了口的破碗,小心地把泥水倒出一半,再把剩下的半碗递回去,声音放得很柔:“分着喝,不然渴死了,就见不到苏姐姐种的灵麦了。咱们得活着,才能吃得上热乎的。”
丫头捏着陶碗,眼泪突然掉下来,砸在泥水里溅起细小的水花:“大哥哥,我好饿……我想吃灵麦,哪怕是发霉的也行……去年张爷爷给过我半块,好香……”
颜东儿的心一酸,眼眶也跟着发热。他想起自己七岁那年,也是这样的灰雾季,爹去后山找野菜再也没回来,娘抱着他哭了三天,最后也没挺过去。他饿到趴在地上啃观音土,土块在肚子里结成硬块,疼得他满地打滚,最后是靠喝屋檐下接的雨水,才把土块慢慢冲下去,差点没挺过来。
他把自己咬剩的半块树皮递过去,手指因为冻僵,动作有些迟钝:“咬一口顶饿,咱们去后山找‘白土’,比树皮软些,能填肚子。”
“白土”就是观音土,丫头比谁都清楚这东西的厉害——去年冬天,张爷爷就是因为吃多了这土,肚子胀得像鼓,疼得满地滚,最后没熬过去。她抓着颜东儿的衣角,手指因为害怕而发抖,可看着大哥哥苍白的脸、干裂的嘴唇,还是点了点头,小声说:“我少吃点,就吃一点点,不添麻烦。”
颜东儿牵着丫头的手,走进灰雾里。风裹着寒气往衣服里钻,像无数根细针在扎皮肤,他肚子绞痛得越来越厉害,每走一步都要扶着身边的石头喘口气,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,却牢牢牵着丫头的手——这孩子是他在矿渣堆里刨出来的,当时她被压在碎矿石下面,只剩一口气,他答应过自己,要护着她活下去。
后山坡很陡,地上全是碎石和枯树枝,丫头的腿软得厉害,走了没几步就差点摔下去。颜东儿赶紧蹲下来,让她趴在自己背上:“上来,我背你。”他的背瘦得硌人,脊骨的形状透过粗布衣都能摸得清楚,丫头趴在上面,能感觉到他每走一步都在发抖,却还是懂事地用小手紧紧抱着他的脖子,不敢出声。
走了半个时辰,他们终于在山坳里找到了一片白土——土色白如粉,摸起来细腻光滑,像磨碎的灵麦粉。颜东儿蹲下来,用冻得发僵的手挖了块土块,指甲缝里都嵌进了白土,小心翼翼地掰成大小两半,把大的那块递给丫头:“只吃这么多,不能多,吃多了肚子会疼,跟张爷爷一样。”
丫头含着眼泪把土块放进嘴里,慢慢嚼着——没什么味道,却比树皮软多了,咽下去时没那么剌喉咙。颜东儿也把自己的小块放进嘴里,尽量让土块在嘴里化得细些——他知道,这土不能消化,嚼得细点,至少能少些剌激肠胃。肚子里的空虚感稍微减了点,可绞痛却更凶了,像有无数根针在扎胃壁,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。
就在这时,颜东儿突然感觉到胸口有一股微弱的暖流在流动——不是白土的作用,是一种从心底慢慢冒出来的暖意,顺着血脉往四肢蔓延,像晒过太阳的灵麦草,慢慢压下了肚子的绞痛,连周围的寒气都驱散了些。他低头一看,胸口竟然泛着淡淡的白光,那光芒很柔和,像一层薄纱,把身边的灰雾都推开了一小片。
“大哥哥,你身上有光!”丫头趴在他背上,指着他的胸口惊叫起来,声音里满是惊讶。
颜东儿愣住了,他想起村里老人说过的话:“纯善之心,可破绝境。纵是食土充饥,亦能引动灵根。”小时候他不懂这话的意思,现在突然明白了——这白光,是他在只能啃树皮、吃白土时,还想着把仅有的东西分一半给丫头的善意,攒出来的。
远处传来脚步声,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人从雾里走出来,长袍胸口绣着个银色的纹章,在淡白的雾里格外显眼。那人走到近前,看到颜东儿胸口的白光,快步蹲下来,柔声道:“纯善灵根……食土充饥的绝境里,守住最最干净的本心。”
颜东儿把丫头护在身后,警惕地看着来人:“你想干什么?”
“别害怕,我没有恶意。”那人温和地笑了笑,从怀里掏出一块用油纸包着的东西,递到丫头面前,“我姓石,叫石决明,是从灵都来的。我这次来灵村,就是为了找像你这样的孩子,带你们去灵都。到了灵都,再也不用饿肚子,每天都能吃到热乎的灵麦粥,冬天还有厚衣服穿。”
颜东儿看着丫头手里的油纸包——能闻到里面灵麦的香气,那是他和丫头想了无数次的味道。他又摸了摸自己胸口的白光,指尖能感觉到那股暖意还在。他抬头看着石决明,声音很轻却很认真:“去了灵都,能让丫头再也不用吃树皮、不用喝脏水吗?能让她的肚子不疼吗?”
石决明用力点头,眼神坚定得像后山的岩石:“能。灵都有会治伤的先生,有能吃饱的灵麦,还有能挡寒的衣服。不仅是她,所有像你们这样在灰雾里受苦的孩子,都能好好活着。”
颜东儿牵紧了丫头的手,胸口的白光越来越亮,像个小灯笼,照亮了他们沾满泥土的脚,也照亮了灰雾里那条隐约通往灵都的路。他知道,这不是结束,是他用十年苦难和纯粹善良,换来的第一次生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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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章:灵都部的路
离开灵村的那天清晨,石决明给了颜东儿和丫头两件粗布灵衣——布料比他们之前穿的厚实,能挡住灰雾的寒气,还塞了一小袋灵麦饼,说是“赈济司给流浪孩子的口粮”。颜东儿把灵麦饼倒在干净的石板上数了数,一共十二块,刚好分成十二份,每天一份,不多不少。
他把最小的那块塞进自己怀里,剩下的十一块仔细包好,递到丫头手里。这几天丫头总问他“能不能有个名字”,说“有名字的孩子不会被丢掉”,颜东儿记在心里,却没敢随便起——他怕起得不好,也怕自己没资格。丫头抱着布包,像抱着宝贝一样,小心地揣进怀里,还把烂了的衣角往里面塞了塞,生怕掉了。
“大哥哥,你也吃一块大的吧,我吃小的就行。”丫头拉着他的衣角,小声说——这几天她都看在眼里,大哥哥每天只吃一点点饼,剩下的都给她,自己靠啃路边的树皮填肚子,嘴唇裂得更厉害了。
颜东儿摸了摸她的头,笑着摇头:“我不饿,昨天在路边捡了好多树皮,够吃了。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,得多吃点,不然到了灵都,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。”
他嘴上这么说,肚子里的空响却出卖了他——昨天的树皮早就消化完了,现在胃里空荡荡的,像揣了个冰窟窿。可他不能跟丫头说,这孩子心思细,知道了又要偷偷把饼分给他。
石决明走在前面,回头看到这一幕,却没说什么——他知道颜东儿的性子,认准的事劝不动,只能等晚上宿营时,多找些干净的水,让孩子们多润润喉咙。
他们走的是灵村通向苍梧域灵都部的官道,路面虽然坑坑洼洼,却比灵村后山的路好走多了。可走了没几天,两人的鞋底就磨穿了,颜东儿的脚底板磨出了好几个血泡,破了又结,结了又破,每走一步都疼得钻心。他悄悄把路边的干草揉碎,裹在脚上,尽量减轻疼痛,却从没跟石决明说过——他看到石前辈的鞋子也磨破了,裤脚沾着泥,却还是每天走在最前面探路。
第三天傍晚,他们在路边的破庙里歇脚。这庙不知道废弃了多少年,屋顶漏着洞,神像也倒在地上,满是灰尘,可至少能挡住点风。石决明说去附近找干净的水,让颜东儿先带着丫头在庙里等,还留下了一个水囊——里面还有小半袋清水,是早上在山涧接的,带着点甜味。
颜东儿把干草铺在地上,让丫头靠在自己怀里,小女孩的手还是冰的,他把灵衣裹在她身上,又把捡来的旧麻片盖在外面。就在这时,丫头突然抬起头,眼睛亮晶晶的,小声说:“大哥哥,你给我起个名字吧?以前村里的婆婆说,有了名字的孩子,就算走丢了,别人也能喊着名字找回来。我……我想有个名字。”
颜东儿的心一软,摸了摸她的头——这孩子大概是怕了,怕像家人一样消失在灰雾里,连个被记住的名字都没有。他想了想,认真地说:“你是我的亲人,不会走丢的。不如跟我一样,用方向做名字?叫南儿,好不好?南边暖和,像太阳的方向。”
“南儿……颜南儿!”丫头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,抱着他的胳膊笑,“我以后叫颜南儿!亲人就该一个姓,大哥哥姓颜,我也姓颜!”
颜东儿愣了愣,随即笑了——他从没跟丫头说过自己姓颜,大概是上次跟石前辈说话时,被她听到了。这孩子看着小,记性却好。他刚想再说点什么,庙门口传来“沙沙”的脚步声,他抬头一看,是个比丫头还小的男孩,约莫五六岁,穿着一件破烂的单衣,连胳膊都遮不住,手里攥着个空陶碗,正盯着他怀里的布包。
男孩的脸冻得发青,嘴唇干得起皮,脚底板磨出了血泡,每走一步都在发抖,碗底还沾着点白土的痕迹——那模样,跟他当年在灵村饿肚子时一模一样,连眼神里的害怕和渴望都一样。
“你是谁?”颜东儿轻声问,怕吵醒怀里的丫头,声音压得很低。
男孩没说话,只是咽了口唾沫,眼睛死死盯着布包,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咕噜声,像饿极了的小兽。颜东儿摸了摸怀里的布包,还剩五份饼,省着点吃,够他和丫头撑到灵都。可看着男孩的样子,他想起自己七岁那年,也是这样盯着别人家的灵麦饼,最后饿到趴在地上啃白土——那时候要是有人能递给他半块饼,娘说不定也不会因为没力气抵御寒气,熬不过那个冬天。
颜东儿轻轻把丫头放在干草上,掖好灵衣和麻片,然后拿起一份饼,又从水囊里倒了半碗水,走到男孩面前,把饼和水递过去:“吃吧,别饿着。等跟我们一起到了灵都,就有吃不完的饼,还有热粥。”
男孩愣住了,往后退了一步,眼神里满是警惕,双手紧紧攥着空碗——在这灰雾里,饿极了的人抢东西是常事,他大概是被抢怕了。
颜东儿笑了笑,把饼和水放在地上,往后退了两步,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:“我不骗你,快吃吧,水是干净的,饼也没坏。我叫颜东儿,她叫南儿,我们要去灵都部,你要是愿意,也可以跟我们一起。”
男孩看了看他,又看了看地上的饼和水,终于忍不住,扑过去拿起饼就往嘴里塞,灵水也喝得急,差点呛到。颜东儿走过去,轻轻拍着他的背,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,心里突然有点发酸——这灰雾里,还有多少像他们这样的孩子,在饿肚子的边缘挣扎?
“大哥哥,你在干嘛?”丫头醒了,揉着眼睛坐起来,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迷糊。
颜东儿回头,看见丫头正盯着男孩手里的饼,心里有点慌——这可是他们仅剩的口粮,他怕丫头不高兴。可丫头只是爬起来,走到他身边,从自己怀里掏出那半份没吃完的饼,递到男孩面前:“小弟弟,这个也给你吃。等咱们到了灵都,就能有好多好多饼,再也不用饿肚子了。”
男孩抬起头,嘴里还塞满了饼,眼睛里闪着光,对着丫头点了点头,含糊地说了句“谢谢”。颜东儿摸了摸丫头的头,心里暖暖的——善良这东西,真的会传染。
就在这时,庙门口传来脚步声,石决明提着装满清水的水囊走进来,看到男孩在吃饼,愣了愣,随即笑着拍了拍颜东儿的肩膀:“你这孩子,自己都快不够吃了,还想着别人。”
“石前辈,我小时候也饿过,知道这种滋味不好受。”颜东儿轻声说,眼睛看着男孩,“他说他叫小石头,爹娘都死在灵矿爆炸里了,一个人从隔壁村逃出来,想找个能吃饱饭的地方。”
石决明点点头,从怀里又掏出一个布包,递给颜东儿:“拿着吧,这也是灵都部的口粮,本就该给需要的人。小石头这名字好,硬朗,到了灵都,会有人教他本事,让他也能护着自己。”
那天晚上,他们在破庙里生了堆火——用捡来的枯树枝和干草,火光驱散了寒气,也照亮了三个孩子的脸。小石头说,矿毒爆发那天,他爹在矿里没出来,娘带着他逃,路上遇到灰雾,娘把最后一块饼塞给他,自己却没挺过去。他一路跟着灵麦车的车轮印走,走了五天,就靠捡树皮和白土活着。
颜东儿把那件灵衣脱下来,给小石头穿上——虽然有点大,却能挡住不少寒气,又把剩下的饼分了一半给小石头。石决明看着他的动作,没说话,只是把自己的披风拆成了两半,给丫头和小石头各盖了一半——那披风是灵都的制式衣,比粗布灵衣暖和多了。
夜里,丫头靠在颜东儿身边,小声说:“大哥哥,我还是想跟着你姓颜。”颜东儿摸了摸她的头,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暖意。第二天早上出发前,他特意找到石决明,郑重地问:“石前辈,丫头想有个正式的名字,还想跟着我姓颜,我没读过书,想不出太合适的,您见多识广,能不能帮我们拿拿主意?”
石决明想了想,笑着说:“随你姓,是把你当成最亲的人,这份心意很难得。我认识灵都灵植司一个种灵麦的老先生,叫林岫,他常说,南星是灵麦抽穗时天上最亮的星,吉利又好听,还带着点灵秀气,叫南星怎么样?颜南星,念着也顺口。”
颜东儿看向丫头,丫头立刻笑着点头,眼睛亮得像星星:“我喜欢!南星……颜南星,以后我就叫颜南星啦!”
“傻丫头,看你高兴的。”颜东儿笑着揉了揉她的头。
“大哥哥,我现在不是丫头了,是南星!”小姑娘蹦蹦跳跳地喊着,跑着跟小石头说:“我叫颜南星,以后你可以喊我南星!”
第二天早上出发时,小石头拉着颜东儿的衣角,小声问能不能跟他们一起走。颜东儿想了想,又看了看石决明,见石决明点头,才笑着说:“当然可以,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。”
石决明看着他们,突然说:“东儿,你知道吗?你胸口的光,比昨天更亮了——心里装着别人,愿意帮衬弱小,这光就会越来越强,你的灵根也会越来越稳。不过,灵根刚觉醒,还很脆弱,不能过度使用,得慢慢养。”
颜东儿低头,果然看到胸口的白光比之前更柔和,连周围的寒气都驱散了不少。他突然明白:善良不是消耗,是攒出来的——你给别人的每一份好,都会变成暖自己的光。
接下来的几天,他们三个孩子跟在石决明身后,颜东儿牵着颜南星,颜南星牵着小石头,一步一步往灵都走。路上遇到蜷缩在路边、嘴唇干裂的孩子,颜东儿总会掏出饼递过去,声音有些沙哑却很温和:“慢点吃,别噎坏了。”
走了没几天,他手里的饼就空了。为了不让颜南星和小石头担心,他偷偷把路边捡来的树皮揉碎,混合着干草搓成小团,装进破布口袋里,假装还有余粮。到后来,连树皮团都没了,颜南星懂事地说“我不饿”,却在夜里偷偷咽口水;小石头也学着颜东儿的样子,揉碎树叶做成小团,塞到颜南星手里,说“我捡了好多,吃不完,你吃”。
石决明早就发现了颜东儿口袋里的“秘密”。这天傍晚,他们在一棵老槐树下歇脚时,石决明掏出一个新的布包递过去,笑着说:“灵都部门的口粮早就备好了,专门留给你们这些心善的孩子。放心吃,再走两天,咱们就能到灵都,到时候灵赈司的人还会给你们发热粥,比饼还好吃。”
第十天傍晚,夕阳的光透过灰雾,照出了远处灵都部的城门。城内里透出温暖的光,灵垦司的人推着装满灵麦种籽的车往里走,灵赈司的人在城门边搭了棚子,给流浪孩子发热粥和粗布衣,再也看不到饿肚子、冻得发抖的人。
小石头兴奋地拉着颜南星的手,往城门里跑,颜东儿跟在后面,胸口的白光越来越亮,照亮了他沾满泥土的脚,也照亮了城门里那条通往“能吃饱饭、能穿暖衣”的路。他知道,灵都不是终点,是他护着更多孩子的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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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:选拔的“特殊考题”
到灵都的第三天清晨,颜东儿被窗外的铜钟声吵醒。他和颜南星、小石头住在临时居室里,窗明几净,墙角还放着一个陶制的水盆——这是他们从未有过的待遇。前两日跟着石决明熟悉灵都部时,他见过灵垦司田地里齐腰高的灵麦,见过灵赈司棚子前捧着热粥的孩子,那些鲜活的场景,让他攥紧了拳头:一定要护着这些好日子。
“东儿哥!快起来!苏姐姐说选拔要开始了!”颜南星抱着一本泛黄的灵植录跑进来,浅褐色的眼睛亮得像晨露。昨天苏合香特意来居室看她——就是当年给他们麻片的绿衣姐姐,她腰间挂着好特别的玉牌上面刻着字,笑着说“若能通过选拔,便教你种抗雾灵麦”,这话让南星翻来覆去想了一整夜。
颜东儿笑着点头,起身穿上石决明新给的制式袍服——粗布底子,领口缝着圈淡青布边,比之前的破衣厚实不少。他牵着颜南星的手,小石头揣着半块灵麦饼跟在后面,三人往大广场走。路上遇到不少参加选拔的孩子,有的穿着绣灵纹的锦袍,腰间挂着家族令牌,一看就是本地灵能修士家的孩子;有的和他们一样,衣服上还沾着泥土,却都攥紧了拳头,眼里满是期待。
广场早已挤满人,中央搭着座三尺高的石台,铺着深蓝色织金幔布,台边立着四根雕灵脉纹的木柱。五个穿着华贵服饰,袍上还泛着淡淡灵能威压的人坐在台上,为首的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,头戴镶玉冠,手里握着块巴掌大的金色令牌,正是苍梧域灵都长老昆布。他的声音透过法力扩散开,字字清晰:“本次苍梧域灵都部人才遴选,仅一道考题——广场东侧备有一百份灵麦粥,需将粥分给在场一百个流浪孩子。能让所有孩子吃饱、无一人受冻、无一滴粥浪费者,方可通过。”
昆布长老抬手,指了指身边三人:“那位着墨绿袍、腰悬青铜印的,是灵垦司胡砚司长,司掌灵麦种籽;那位持象牙账册、佩银铃的,是灵赈司方棠司长,记录粥数与分发情状;那位握玉杖、衣绣云纹的,是灵脉司陆垣司长,保障现场灵脉安全。尔等需尽心而为,莫负苍梧域所托。”
颜东儿顺着昆布的手势望去,果然看到了苏合香——她站在胡砚司长身侧,穿着比那日更好看的华贵曲轴,腰间挂着块小巧的银质令牌,正面刻“灵垦司”,背面是“副司长”三个字,手里捧着个绘着麦穗纹的漆木盒,盒里装的该是灵麦种籽。苏合香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,悄悄朝他点了点头,眼里带着鼓励。
话音刚落,四个灵赈司属员抬着十只铜制粥桶走过来,桶盖一掀,浓郁的麦香顺着风飘满广场,勾得孩子们都咽了咽口水。粥桶旁立着三只灵火盆,盆里燃着阳炎草,确保粥始终温热。“这还不简单?每人一碗不就完了!”几个穿锦袍的孩子笑着冲过去,抓起木碗就往流浪孩子手里塞。
可当流浪孩子们被灵赈司属员领过来时,所有人都愣住了。这些孩子大多面黄肌瘦,最小的才三岁,被属员抱在怀里,怯生生地抓着大人的衣襟;最大的十二岁,却瘦得肋骨分明,胳膊细得像麻杆;还有五个孩子坐在铺着旧麻片的木板车上,腿上盖着破布,显然是受了伤,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。
“这些孩子是从西境灰雾边接来的,刚遭了矿毒,身子弱得很。”灵赈司属员压低声音解释,“有的半碗粥就够了,有的得一碗半才饱,受伤的还得喂着吃。”
灵都本地的孩子哪懂这些,一个穿蓝锦袍的男孩把满碗热粥塞给三岁的孩子,小孩没接住,粥洒在手上,顿时哭得撕心裂肺,手背瞬间红了一片。另一个男孩把粥塞给木板车上的孩子,转身就往石台上跑,喊着“我分完了”,可广场上还有十几个孩子没拿到粥,有的拿到粥的孩子捧着热碗发抖,连嘴都不敢凑。
人群里,苏合香急得往前迈了半步,手都攥紧了漆木盒,却被胡砚司长轻轻按住肩膀:“苏副司长,选拔需让孩子们自主完成,我等不可插手。”苏合香只好停下,却依旧盯着广场中央,时不时朝颜东儿的方向递眼神,生怕他也像其他孩子一样乱塞粥。
颜东儿没有急着冲上去,他先走到木板车旁,弯腰抱起那个腿上缠着破布的小男孩——这孩子他前两天见过,在灵赈司棚子前要过灵麦饼,名叫阿豆。他把阿豆轻轻放在旁边的石凳上,又拿起个粗瓷碗,盛了小半碗粥,放在嘴边吹了吹,才递到阿豆嘴边:“慢点喝,不烫了,小心洒。”
阿豆怯生生地张开嘴,小口啜着粥,眼睛里渐渐有了光。颜东儿一边喂,一边回头对颜南星和小石头说:“南星,你把苏姐姐给你的清灵露拿出来,帮受伤的孩子擦擦手脸,能缓疼;小石头,你帮着递碗,告诉大家粥很烫,少盛点,别塞得太急。”
两人立刻点头照做。颜南星从怀里掏出个白瓷小瓶,倒出点清灵露在手心,轻轻擦在一个小女孩冻裂的手背上,小声安慰:“别怕,擦了这个就不疼了,等下还有热粥喝。”小石头则守在粥桶旁,看到有人要把满碗粥塞给小孩,就跑过去拦着:“他吃不完这么多,会洒的!少盛点,剩下的给旁边的大哥哥!”
“你们磨磨蹭蹭的,肯定选不上!”穿蓝锦袍的男孩回头嘲笑,“选拔比的是快,谁跟你们一样慢吞吞的!”
颜东儿没理会,继续喂阿豆喝粥。喂到一半时,他发现一个穿灰布短褂的男孩,正把自己碗里的粥分了一半给身边的小妹妹——这男孩袖口缝着半块灰布,和他从灵村逃出来时穿的衣服布料一模一样。颜东儿心里一动,走过去轻声问:“你叫什么名字?愿意帮我一起分粥吗?你知道谁能吃多少,会比我们快很多。”
“我叫阿禾。”男孩抬起头,眼里带着怯意,却还是点了点头,“妹妹每次只吃小半碗,我能吃一碗半,旁边的阿树哥能吃两碗。”
颜东儿笑了,把阿禾和另外四个年纪稍大的流浪孩子叫到身边:“你们要是愿意,就帮着给弟弟妹妹分粥,你们知道自己的饭量,也知道怎么照顾他们,这样大家都能吃饱,还不浪费。”
孩子们立刻点头。阿禾拿起碗,给怀里的小妹妹盛了小半碗粥,还学着颜东儿的样子吹凉了再喂;阿树则帮木板车上的孩子端碗,一口一口地喂他们喝,时不时还擦去孩子嘴角的粥渍。有了他们帮忙,分粥的效率快了不少,灵赈司属员看在眼里,悄悄给方棠司长递了个眼色,方棠司长在象牙账册上认真记了一笔,嘴角还带着丝笑意。
半个时辰后,最后一碗粥也分完了。所有流浪孩子都吃饱了,有的摸着肚子笑,有的还捧着空碗问能不能再要一点——颜东儿早跟灵赈司属员商量好,多留了五碗热粥,刚好分给没吃饱的孩子。没有一碗粥被洒掉,也没有一个孩子落下。
颜东儿刚擦了擦汗,就见昆布长老站起身,举起手里的金色令牌:“选拔结束!通过者——颜东儿、颜南星、小石头!”
“不公平!我们也分完粥了!为什么没通过?”穿锦袍的孩子们立刻喊起来,声音里满是不服。
昆布长老笑着摇了摇头,指着广场上的流浪孩子:“你们所谓的‘分完’,不过是把粥塞到别人手里,却不管孩子是否被烫、是否吃得完、是否拿到粥。而颜东儿他们,不仅照顾了年幼者、受伤者,还懂得借身边人的力量,让分粥这件事真正周全。这,才是‘守护’的本意。”
他顿了顿,看向陆垣司长:“陆司长,你来说说,咱苍梧域要找的,是什么样的人?”
陆垣司长站起身,玉杖在石台上轻轻一顿,声音沉稳:“是心怀善意、懂共情、会担当的人。颜东儿在西境灵村食土充饥时,仍能守住纯善;到了灵都部,有粥喝、有衣穿,依旧不忘照顾弱小,这正是我们要找的‘守护者’。”
颜东儿愣了愣,随即露出了笑容。这时,苏合香走了过来,身边跟着个华贵长袍的老人,头发花白,却精神矍铄,腰间挂着块刻“灵植司”的木牌,手里还提着个竹编药篮。“东儿,这是灵植司的林岫司农,最擅长种灵麦、配灵药。”苏合香笑着说,“林司农说,南星在灵植上有天赋,想让她跟着我学种抗雾灵麦,你愿意吗?”
颜东儿看向南星,南星立刻点头,眼睛亮得像星星:“我愿意!我想跟着苏姐姐种灵麦,让苍梧域所有孩子都能吃饱饭!”
林岫司农笑着摸了摸南星的头:“好孩子,以后跟着合香好好学,灵植圃里有抗雾的灵麦品种,等你学会了,就能帮着培育种籽,送去苍梧域下所有村落。”
昆布长老走过来,拍着颜东儿肩膀说:“从今天起,你就是苍梧域灵都部的守护者。小石头,你愿意跟着护卫司的陈峥司长学本事吗?学好了,就能护着你想护的人。”
小石头用力点头:“我愿意!我想跟着陈司长修行,以后护着东儿哥和南星!”
昆布长老笑着说:“好好好,给你起个名字吧,以后就叫石鸢,像石头一般坚韧,如灵鸢一样,展翅高飞,守护身边人。”
颜东儿握着令牌,心里满是踏实。他回头望去,颜南星正捧着灵植录跟苏合香说话,眼里满是期待;石鸢则跟着一个穿玄色长袍的人走了,那人腰悬银质令牌,正是护卫司的陈峥司长,正笑着跟他说些什么。广场上的流浪孩子也在对着他笑,阿豆还挥着小手跟他打招呼。
他悄悄理清了灵都部的分工:苏合香在灵垦司育灵麦,胡砚司长管种籽审批;方棠司长掌粥粮赈济,陆垣司长护灵脉安全;林岫司农管灵植培育——他们都在为西境的孩子做事,而他,终于也成了这队伍里的一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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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25-11-10 13:32:38 | 显示全部楼层
第四章:所谓的纯善灵根
到灵都部的第七天午后,阳光透过薄雾,洒在中枢阁西侧的观星台上。台边立着十二根测灵柱,柱身刻着玄奥的灵纹,微风拂过,柱顶还会飘起细小白雾。颜东儿攥着乙等护灵者木牌,指尖有些发紧——这是三天前域务院给的,石决明说,灵根刚觉醒,还很脆弱,从乙等起步能减少关注,是保护他的方式。
石决明站在他身边,手里拿着一枚淡青色的玉牌,牌面刻着细密的云纹,是灵脉司特制的灵根探测玉。“别紧张,放轻松。”石决明把探测玉递到他手里,“这是陆垣司长特意批准的,能测出你的灵根等级。你只需将玉牌贴在胸口,让灵能顺着玉牌流转即可——记住,别刻意催动灵能,自然就好。”
颜东儿点点头,深吸一口气,将探测玉贴在胸口。玉牌刚碰到他胸口的白光,就突然从淡青色变成了莹白色,表面浮现出细密的“云纹”,像天上的云朵般轻轻流动,连台边的测灵柱都跟着亮了起来,柱顶的白雾凝成了小小的灵麦形状。
“这是玄境特级灵根的标识!”石决明的声音带着郑重,他从怀里掏出一本烫金封面的书,封面上“玄境灵根录”五个字格外醒目——这是昆布长老特意借给他的。他快速翻到标注“纯善灵根”的一页,上面只记载着三行字:“玄境二万年,苍梧域现纯善灵根者十人。初代域主平阳子真人;天玄宗宗主潇云真人等;域务院督灵使卫凛,当年亦靠此灵根护住西境灵脉。”
“卫凛?”颜东儿盯着书页上的名字,心脏猛地一跳。石决明之前提过,这位督灵使是苍梧域的大人物,帮陆垣司长修缮过灵脉,还负责给灵垦司审批灵麦种籽,没想到他也是纯善灵根持有者。
石决明将探测玉收回来,指尖摩挲着《玄境灵根录》的边缘,语气沉了下来:“你胸口的灵根光芒,是近千年来最亮的,卫凛督灵使和昆布长老早就通过域界镇界碑探测到了——当时去西境灵村,就是接到了他们的指令,专门去找寻的。”
他顿了顿,说出了一直隐瞒的隐情:“纯善灵根能稳固灵脉、清除灰雾,是苍梧域灵脉存续的关键,但也正因如此,会被灰雾里的蚀灵族盯上。他们想夺取灵根,污染主灵脉,让整个苍梧域变成灰雾的天下。你在灵村时,白光能驱散周围的灰雾,其实是灵根在自主自保;我带你绕开灰雾浓的区域,也是怕蚀灵族察觉到你的气息。”
颜东儿后背瞬间冒出冷汗,他终于明白,石决明的“巡安使”身份只是掩护,真实职责是保护像他这样的特殊灵根者。“石前辈,您……您是专门保护我的?”
“我是护道卫,整个苍梧域只有三位。”石决明掀起外袍下摆,露出腰间的玉牌——比普通护灵者的令牌更宽,正面刻“护道卫”,背面是银色的灵脉纹,“我的职责就是守护纯善灵根持有者,确保灵脉不被蚀灵族污染。卫凛督灵使当年刚觉醒灵根时,也有护道卫守护,从乙等护灵者起步,就是为了不引人注目。”
就在这时,观星台下方传来脚步声,昆布长老提着一个朱漆木盒走了过来,盒子表面雕着的灵脉纹,边角还镶着铜片。“东儿,这是域务院下达的指令。”昆布长老打开木盒,里面铺着深红色绒布,放着一枚刻有“副统领”的银色令牌,还有一卷黑色卷轴,“你的灵根检测报告已经送到昆仑玄城,域主已批复,让你先跟着石决明学灵术。等你灵根光芒稳定后,直接升任副统领,不用参加晋升考试。卫凛督灵使还特意批了养灵根的药材,让林岫司农亲自调配,以后你每天都能喝到‘灵根温养露’。”
颜东儿拿起银色令牌,入手冰凉,上面的纹路竟与石决明腰间的护道卫玉牌隐隐呼应——他之前见过,护卫司的陈峥司长也有一枚同款令牌,只是司长的令牌边缘多了圈金线。“我……我能当好副统领吗?”他小声问,心里有些不安,怕自己担不起这么重的责任。
“能。”石决明拍了拍他的肩膀,眼神坚定,“咱们救助普通孩子,是为了让苍梧域的灵脉保持生气;但重点保护你,是为了让灵脉不枯萎。近百年来,灰雾越来越浓,西境灵脉去年差点断裂,就是危险的预警。你胸口的灵根光芒,是唯一能修好主灵脉的‘钥匙’——灵赈司的粥粮、灵垦司的灵麦种籽,都得靠主灵脉的灵气才能顺利送至整个域,你肩上的责任,比你想象的更重。”
正说着,观星台的铜铃突然轻响起来,清脆的声音在台边回荡。颜东儿回头一看,只见颜南星抱着一本灵植录,蹦蹦跳跳地跑了上来,身上穿着灵垦司学徒的浅绿制式衣,领口缝着圈银线,腰间挂着块小巧的木牌,正是灵植圃学徒证。“东儿哥!你快看!”她举起手里的纸片,上面盖着灵垦司的朱印,“苏姐姐说我能进核心灵植圃学习了!以后我就能跟着她种抗雾的灵麦,林司农还夸我辨苗的本事,比学了两年的学徒都强呢!”
她跑到颜东儿身边,注意到他手里的银色令牌,好奇地伸手碰了碰:“这是什么呀?比我的学徒证明好看多了,胡司长的令牌好像也是这个颜色,就是他的令牌上有个小印。”
颜东儿把令牌揣进怀里,摸了摸她的头,突然明白了救助南星、石鸢的另一层原因。他的灵根光芒能修复灵脉,可灵脉的活力,需要南星分粥时的善意、石鸢护人时的勇气来滋养——就像石决明说的,护灵者守护着孩子,孩子的善意滋养着灵脉,灵脉又反过来守护着所有人。灵垦司培育的灵麦,正是靠着这股相互支撑的力量,才能抵抗灰雾的侵蚀。
石决明看着南星手里的纸片,笑着补充:“南星能帮苏副司长种出更耐旱的灵麦,以后域内的孩子就能有更多灵麦吃;石鸢跟着陈司长学刀法,以后能护着你,帮你挡住危险;其他孩子里,有的能帮灵赈司送粥,有的能帮灵脉司寻找灵水。但只有你,能决定西境的孩子能不能吃饱饭、苍梧域的灵脉能不能稳定——这也是我花这么多心思在你身上的原因。”
夕阳西下时,阳光把观星台的影子拉得很长,测灵柱顶的白雾渐渐散去。颜东儿跟着石决明和昆布长老走下观星台,怀里的银色令牌与乙等护灵者木牌相互碰撞,发出轻微的声响。从今天起,他不再只是个想活下去的孩子,而是苍梧域的“脉灵”——是卫凛督灵使口中“能让西境灵脉重焕生机”的希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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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25-11-10 13:33:01 | 显示全部楼层
第五章:青黛小队初立
培灵院演武场的青石板还沾着晨霜,踩上去咯吱作响。石鸢握着环手刀,保持着“裂雾劈”的姿势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——护卫司的秦艽教头说,护灵者的刀不能抖,一抖就护不住想护的人。他的手背冻得通红,却不敢放下,眼神紧紧盯着前方的木桩,像盯着灰雾里的危险。
不远处,颜东儿盘膝坐在铺着守元草的垫子上,掌心向上,正按石决明传授的“吐纳”术引导运转灵能。胸口的纯善灵根白光像刚冒芽的灵麦,微弱却固执地闪烁着,每一次灵能流转,额角都会渗出细汗——这是灵根未稳固的正常反应,林岫司农说过,需靠“灵根温养露”和循序渐进的修炼慢慢改善。昨夜练“引灵诀”时,灵能突然逆行,胸口的钝痛感至今还没消退,石决明说,这是长期饥饿导致体质虚弱,急不得。
“东儿哥!你看我这招!”石鸢突然发力,刀划破晨雾,带出一丝极淡的灵能波动,在木桩上留下浅淡的刀痕。秦艽教头说过,能引动灵能,才算真正入门,石鸢盯着那道刀痕,眼里满是兴奋。
颜东儿刚要睁眼夸赞,西院方向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像有人在慌慌张张地跑。他抬头一看,只见颜南星抱着灵植录,跌跌撞撞地冲过来,浅绿的灵垦司学徒衣上沾满泥点,头发也乱了,声音带着哭腔:“东儿哥!不好了!苏姐姐种的灵麦全变黑了!叶背上都是黑霉,风一吹就掉粉,再拖下去,种籽都要烂了!胡司长已经去请林司农了!”
颜东儿猛地起身,银令从掌心滑落,在青石板上撞出清脆的声响,惊飞了檐下的麻雀。他抓起搭在旁边的护灵衣,胡乱往身上套,一边跑一边问:“灵植圃现在怎么样?苏姐姐有没有事?”
“苏姐姐还在圃里守着,不让人进去,说那黑霉会吸灵气!”南星跟在他身后,跑得上气不接下气,“我刚才去送灵植图谱,远远就看见灵麦田像泼了墨,草都枯了!”
石鸢提着刀紧随其后,三人的脚步声在晨雾里撞出慌乱的回响——他们都清楚,那些灵麦种籽是西境十几个灵村的“救命种”,灵赈司还等着用这些种籽熬粥救济孩子,要是种籽毁了,冬天又会有孩子像在灵村时那样,啃树皮、吃白土。
赶到灵植圃时,眼前的景象让颜东儿浑身发冷。往日翠绿的灵麦田,此刻像被墨汁染过,叶片蜷曲发黄,叶背覆盖着细密的黑色霉斑,风一吹,霉斑化作黑粉飘起,落在田垄边的杂草上,不过片刻,杂草就枯成了灰。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息,让人忍不住皱眉。
苏合香跪在田垄间,指尖捏着一片发黑的灵麦叶,指节泛白,连腰间的银令牌都掉在了旁边,沾满了泥土。她的眼眶通红,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:“是变异腐灵菌,比去年西境矿毒的毒性还强。灵脉司的苏哲来看过了,说这菌能吞噬灵能、腐蚀灵脉,连土里的灵气都在被它啃食——刚才有个属员想进来抢种籽,黑粉沾到他的手,没一会儿就肿了起来,还在往胳膊上爬。”
几个灵垦司的属员举着灵火盆,想冲进去抢救灵麦,都被苏合香死死拦住:“别碰!这菌能顺着毛孔钻进身体,吸光你们的灵气!种植队的李松队长已经去搬更多灵火盆了,高温能暂时压制住它,等林司农来再说!”
颜东儿盯着那些发黑的麦株,想起石决明说过的话——这些灵麦是无法修炼的普通人的希望,要是毁了,不知道多少孩子要挨饿。他突然想起胸口的纯善灵根,这光芒能驱散灰雾、净化矿毒,说不定也能克制这腐灵菌。他不顾苏合香的阻拦,猛地蹲下身,将手狠狠按在灵麦根部的土壤里,掌心的银令硌得手生疼,却没让他退缩。
“东儿!别!”苏合香急声喊道,扑过来想拉他,却被颜东儿身上泛起的白光弹开。她见过被腐灵菌缠上的人,最后灵脉都被啃成了渣,连林司农的灵药都救不活。
可已经来不及了。灵能刚触到腐灵菌,颜东儿的胸口就像被无数根细针扎着,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。纯善灵根的白光突然剧烈颤抖,几缕黑气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爬,钻进他的灵脉,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食骨髓。他咬牙想把黑气压下去,指尖却开始发麻,连带着胸口的白光都忽明忽暗,像风中快要熄灭的烛火。
苏合香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,颜东儿脖颈处的青筋都爆了起来,苍白的脸此刻泛出不正常的青紫色,比上次灵能逆行时还要吓人。但颜东儿能清晰地“感知”到,土壤里藏着无数细小的“嘴”,正疯狂啃食灵麦的根须,还往深层的地脉钻——那是灵植圃的主地脉,与苍梧域的灵脉网紧紧相连,一旦被污染,灵垦司种的所有灵麦都会完蛋,域内的所有灵脉都可能受影响。
他紧闭牙关,逼着灵能往地脉深处探,想靠灵根的净化力,把地脉里的腐灵菌一并清除。可这举动,就像在徒手抓烧红的烙铁,腐灵菌被灵能刺激,疯了般反扑,黑粉聚成一团,顺着他的掌心往灵根钻,胸口的疼痛感越来越剧烈,眼前都开始发黑。
“东儿哥!你的手臂!”南星突然尖叫起来,声音里满是恐惧。颜东儿插进土壤里的手臂,已经被黑粉完全染黑,连血管的纹路都清晰可见,像爬满了黑虫。
颜东儿知道自己不能撤手。一旦灵能中断,腐灵菌会更快地钻进地脉,到时候别说灵麦种籽,连灵植圃的地脉都会被毁,灵植司林岫司农培育了三年的抗雾灵麦,也会全部付诸东流。他闭紧双眼,拼尽全力催动灵根,胸口的白光突然暴涨,像一轮小太阳,将灵植圃的晨雾都驱散了几分,连空气里的腐臭味都淡了些。
纯善灵能顺着土壤往四周扩散,所到之处,发黑的灵麦叶片竟慢慢恢复了一丝翠绿,土壤里那些“啃食”麦根的“小嘴”,也渐渐安静下来。可这“爆发”的代价是致命的——灵能像决堤的洪水,疯狂往外涌,颜东儿的胸口像被刀绞一样疼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,他甚至能感觉到灵根在颤抖,像快要被折断的灵麦。石决明说过,他的灵根还很脆弱,绝不能过度使用,可现在,他没有任何选择。
“够了!东儿,你已经做到了!”苏合香再次扑过来,却还是被灵能弹开。颜东儿的灵能已经不受控制,像脱缰的野马,他的嘴唇泛着青紫色,却依旧固执地撑着,直到最后一丝灵能注入土壤,灵麦根部的黑粉彻底消散,他眼前一黑,直挺挺地栽倒在田垄里,手掌还紧紧按在土壤里,没有半分松开的意思。
“大哥哥!”南星扑过去抱住他的肩膀,发现他的身体烫得吓人,像抱着一团火,胸口的白光微弱得几乎看不见——比在灵村刚觉醒时还要淡,连周围的寒气都挡不住了。
石鸢攥着刀,手都在发抖,却还是挡在颜东儿身前,对着飘来的黑粉嘶吼:“不准过来!谁过来我就劈谁!”他举起木刀,使出刚学会的“裂雾劈”,刀风虽弱,却将靠近的黑粉打散了些——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用这招,不是练手,是为了护住东儿哥。
苏合香颤抖着摸出信号筒,用力往天上一抛,一道红色烟火冲破晨雾,在灵都上空炸开——这是灵垦司的紧急信号,整个苍梧域各部门都会收到。做完这些,她立刻蹲下身,发现颜东儿的手像长在土壤里,根本无法直接抱起,只能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,里面是林岫给的清灵露,专门克制腐灵菌。她将清灵露一点点倒在颜东儿的手臂上,清灵露触到发黑的皮肤时,立刻泛起细微的白烟,还带着“滋滋”的声响。
没过多久,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,三匹快马冲破晨雾,为首的石决明腰间的护道卫玉牌亮得刺眼,身后跟着两个穿玄色长袍的修士,手里提着沉重的药箱——里面装的是护卫司陈峥司长亲自审批的急救药,还有灵植司的清灵露。
石决明跳下马,径直往田垄跑,连鞋上沾了泥都顾不上。他手指刚碰到颜东儿的脉搏,脸色瞬间骤变,比灵植圃的黑麦叶还要难看。他立刻释放灵能探进颜东儿体内,倒吸一口冷气——原本该温润流转的灵脉,此刻像被扯断的丝线,碎成了好几段,连纯善灵根的光晕,都比在灵村时还要黯淡,像风中快要熄灭的烛火。
“快!”石决明回头对身后的修士沉声道,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一个人去取最好的‘护脉净灵丹’和‘灵根温养露’,再去申请使用‘净灵披风’——那是特级护具,能稳固灵根;另一个人跟我一起,把东儿抬去净灵阁,用守元草把他裹好,昆布长老已经在阁外等着了。”
说话时,他的指尖都在发白。没人比他更清楚,纯善灵根一旦伤了根本,恢复起来有多难——域务院卫凛督灵使当年,就是因为灵根受了重伤,才从一线护灵者转去负责主持管理工作,再也没能亲自护过灵脉。
两个修士立刻行动,一人骑马飞奔去准备,另一人小心翼翼地托起颜东儿,却发现他的手与土壤紧紧相连,根本抱不动。石决明见状,立刻运转灵能,指尖泛着淡青色光芒,轻轻拂过颜东儿的手臂,声音放得极柔:“东儿,松手。灵脉已经守住了,剩下的交给我们。苏副司长会看好灵麦,方棠司长也会重新调配增补,你放心,不会让孩子们饿肚子的。”
直到石决明的灵能与他的灵根产生共鸣,颜东儿嵌在土壤里的手才缓缓松开。他整只手臂被腐灵菌侵蚀得通体深黑,却还残留着与地脉相连的微弱灵息,像还在护着这片灵麦田。石决明脱下外袍,小心翼翼地裹住颜东儿,袍角的“护道卫”银纹在晨光里闪着冷光:“合香,你带着南星、石鸢守在这里,用李松搬来的火融盆,配合阳炎草汁加固灵麦的灵脉。我会让人把林司农新熬的清灵露送过来,胡司长已经去跟陆垣司长沟通了,灵脉司会派人来帮忙净化地脉。”
净灵阁内,颜东儿躺在铺着守元草的玉床上,这些守元草是灵植司温宁副司长特意晒干的,能遮蔽灵根波动,防备蚀灵族的探查。石决明亲自守在床边,每隔一个时辰,就用银勺给颜东儿喂一次“护脉净灵丹”;每天早晚,各安排一次“灵根温养露”药浴,药浴后再用“净灵披风”把他裹住——这披风是特殊材料缝制而成,上面的淡金纹路能缓慢吸收外界灵气,渗透进灵根,辅助恢复。
可每次石决明用灵能帮颜东儿梳理灵脉时,颜东儿的眉头都会紧紧皱起,嘴角还会溢出一丝淡黑色的血沫——那是腐灵菌的残毒,沾在灵脉上,稍不注意就会加重损伤。石决明只能一点点轻柔地清理,像在呵护易碎的灵麦种籽,生怕再伤了他的灵根。
护卫司的人在净灵阁外布下了三重结界,连一只飞虫都飞不进去。
灵植圃里,南星和石鸢几乎没合过眼。南星抱着灵植录,对照着林司农给的“灵植病害图谱”,在每一株灵麦旁做标记,记录它们的恢复情况,手指被黑粉染得发黑,却连擦都顾不上;石鸢则提着水桶,将苏合香熬好的阳炎草汁,一勺勺浇在灵麦根部,胳膊酸了,就用另一只手撑着继续浇,水桶把手被他攥得发烫,掌心的血泡破了,鲜血渗出来,染红了桶沿,他却浑然不觉。
秦艽来灵植圃查看时,看到石鸢的样子,忍不住蹲下身,用灵能帮他缓解疼痛:“逞什么强?东儿是灵根特殊,不得不拼,你只是普通灵能修士,别把自己熬垮了。陈司长说了,你要是累倒了,以后谁帮东儿练刀?”
石鸢摇摇头,目光紧紧盯着那些渐渐恢复翠绿的灵麦,声音带着坚定:“东儿哥是用命护住这些灵麦的,我要是守不住,怎么对得起他?苏姐姐说,这些灵麦快抽穗了,等东儿哥醒了,就能看到生机勃勃的灵麦田,我得等他醒过来,指给他看。”
这一个月里,净灵阁的结界从未暗过。石决明每天亲自守护,南星和石鸢也会在阁外待上半个多时辰,隔着结界轻声给颜东儿讲灵植圃的情况——灵麦抽穗了,李松队长特意留了几株最壮实的;林司农新培育的抗雾种籽发芽了;灵赈司的粥车已经送了两批去西境,孩子们都能吃饱饭了。每当这时,阁内颜东儿胸口的白光都会轻轻晃一下,像在回应他们的话,却始终亮不起来。
一个月后的一天清晨,净灵阁的结界突然亮了起来,淡青色的光纹在阁外流转——这是灵能共鸣的信号。南星和石鸢刚熬完一锅阳炎草汁,看到这一幕,立刻丢下手里的东西,往净灵阁跑。石决明从阁里走出来,眼底带着明显的血丝,却对着他们点了点头。
“石大人,大哥哥怎么样了?”南星急切地问,声音都在发抖。
“东儿算是醒了。”石决明的声音有些沙哑,却带着一丝欣慰,“地脉里的腐灵菌已经全清理干净了,陆司长刚检测过,灵植圃的地脉比之前还要稳固。只是他的灵脉伤得很重,得好好养几个月才能恢复,不能再用灵能了。”
两人冲进净灵阁时,颜东儿正靠在床头,脸色依旧苍白,却对着他们笑了笑,声音很轻,像风吹过麦叶:“灵麦……保住了吗?”
南星立刻跑过去,摊开手里的灵植录,上面画满了翠绿的灵麦草图,每一株都标了日期和长势:“东儿哥你看!苏姐姐说,至少有七成灵麦活下来了,李松队长还说,这些种籽能供西境十个灵村用!等你好了,我们就能培育新的抗雾灵麦种籽了!”
石鸢也凑过来,兴奋地说:“东儿哥,秦教头说我的‘裂雾劈’练得很熟练了,还教了我‘护灵斩’!以后我跟着陈司长好好学刀法,专门保护你,再也不让你受伤了!”
颜东儿摸了摸胸口,那里的白光虽然微弱,却比以往更沉稳,像经历过风雨的灵麦,多了几分韧性。石决明走进来,手里拿着三枚青色令牌,上面刻着“青黛小队”四个字,边缘还雕着细小的灵麦纹。“这是昆布长老批的小队名,取‘青出于蓝,护脉如黛’之意。”他把令牌递给三人,“长老说,你们守住了灵植圃,也守住了西境的希望。等东儿养好了伤,咱们就正式开始训练,以后你们一起护灵脉、守孩子。”
颜东儿接过令牌,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,胸口的白光轻轻晃了晃,像是在回应。窗外,灵植圃的灵麦在晨光里舒展叶片,风一吹,麦浪翻涌,带着淡淡的麦香——这是一场关于“守护”与“新生”的故事,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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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:督灵使巡境

净灵阁外的铜钟刚敲到第七下,颜东儿就被石决明扶着坐起身 。林岫正将最后一层隔灵纱裹在守元草外——这纱混着灵蚕丝与沉木露,能把灵根白光遮得严严实实,连索踪玉都探不出异常 。
“东儿,今日域务院安排的西境灵脉调研,按规矩,你虽重伤未愈也得出面 。”林岫帮他整理护灵袍时,指腹划过衣料暗纹,“卫凛督灵使早年修过西境灵脉,待人温和,若撑不住就说‘脉息不稳’,他不会为难你 。”
颜东儿握着林岫给的玉,跟着石决明往外走 。灵都主干道两侧早已列好队伍:监察队银甲修士长戟斜指,灵垦司胡砚与苏合香捧着灵麦种籽陶瓮,灵赈司方棠核对账册,灵脉司陆垣握着玉杖,护卫司陈峥站在石阶顶端,各部门各司其职,透着“上级单位巡查”的肃穆 。
“东儿,拿着这个 。”陈峥递来枚替身符,符面沾着药香,“这是替身护符,能挡一次致命伤 。”
马蹄声由远及近,鎏金马车碾过青石板,车帘绣着玄境灵纹,飘出“海洱茶”的淡香——这是卫凛常喝的茶,用西境灵脉边的茶树嫩芽炒制 。卫凛在秦述搀扶下下车,金线白袍衬得他气度沉稳,完全没有大官的架子 。
“昆布,多年不见,你倒是老了些 。”卫凛拍着昆布的肩膀,目光扫过人群,落在颜东儿身上时软了下来,“这位就是颜小友吧?千年难遇的纯善灵根,果然是个好孩子 。石护卫,颜小友的灵根恢复得如何?”
“多谢上使关心,脉息已稳。”石决明躬身回话,眼神平和地掠过秦述——他全程垂手侍立,袖口干净,腰间只挂着域务院制式的玉牌,言行举止间满是对督灵使的敬畏,任谁看都是个规矩本分的侍从 。
卫凛点点头,接过苏合香递来的灵麦种籽陶瓮,指尖捻着种籽赞道:“比去年饱满,合香做得好 。秦述,把陶瓮收好,回去后让赈济部优先批给西境跟北境 。”
秦述恭敬应下,接过陶瓮时,人群后突然传来骚动——两个灵赈司属员争执“粥车卸货顺序”,引得众人侧目 。没人注意到,一只灰羽雀从马车底飞出,叼着枚比指甲盖还小的黑色木牌,往灵植圃的阳炎草丛飞去 。灰羽雀是秦述从中塬域“黑市信使”买通的仅能用中塬域专属术法操控解读,全程与他没有任何直接交集 。
卫凛目光扫过骚动处,眉头微蹙:“方司长,粥车调度当以民生为先,莫要因细枝末节误了西境赈济 。”方棠连忙躬身应下,转身去处理争执 。卫凛重新看向颜东儿,语气带着长辈般的关切:“颜小友,你可知这灵根于苍梧域意味着什么?世人总沉迷玄幻虚妄,追着灵术高低、法器强弱;结界即规则,是护着所有人的底线 。这世上从没有毫无顾忌的直白,连你这纯善灵根,也得靠守元草、温灵玉细细养护,哪能肆意挥霍?“非黑即白”者,童言戏语也。此之世,本为灰茫。欲护所守,虽善者亦当绕矩;纵越底线,其心必有难言之隐。貌若凡常,背系万众之生计。吾辈皆处灰色之域,寻己分寸,守己底线。勿作“洞悉世事”之幻。汝我皆为世间微尘,嵌于规矩缝隙,或被动随行,或主动求索。所护之人,所守之事,所藏之语,皆汝此生修行也。无人能独善其身,为他人递一眼色、承一暗示、留一物件,皆为彼此搭梯,亦为己铺路。灵都之记,非为玄幻而作。实赠职场诸公,明“言不道尽”之理;赠生计众人,知“事不绝路”之智;赠守矩之辈,守底线而护他人者也”
颜东儿握着温灵玉的手紧了紧,突然想起在灵村啃白土时,娘曾说“过日子就像守着破屋,得补着过,不能任由风雨刮” 。他低头看向胸口,隔着护灵袍,似乎能感受到灵根微弱却沉稳的跳动,忽然明白卫凛的意思——所谓灵脉,从来不是虚无缥缈的玄幻设定,是西境孩子碗里的灵麦粥,是灵植圃里扎根的麦株,是每个人心里那点“想护着别人”的善意 。
“上使教诲,晚辈记在心里了 。”颜东儿轻声回话,语气带着少年人少有的郑重 。
马车驶远后,陈峥扶着颜东儿往净灵阁走:“我就说督使通情达理,不仅免了你的验灵,还帮西境争取到种籽,方才那番话,更是把‘护脉’的道理说透了 。”林岫也跟着点头,没人发现石决明的目光在灵植圃方向停留了片刻——那片阳炎草丛,正是南星常去画灵麦的地方,而灰羽雀早已消失在晨雾里,他只当是寻常野雀,并未多想 。
回到净灵阁,石决明借口“查看灵植圃安全”,独自绕去阳炎草丛 。刚弯腰,就见木牌已嵌进草根部,被露水裹着,与周围的泥土颜色近乎一致,若不是他对灵植圃地形熟悉,根本不可能发现 。木牌上没有任何灵能波动,摸起来像普通的朽木,他随手将木牌丢进旁边的灵火盆,看着它烧成灰烬,只当是哪个孩子掉落的玩物,转身回了净灵阁——他此刻满心想的,赶紧把灵脉养稳,没把这不起眼的木牌放在心上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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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:护脉坛的意外

三日后的清晨,护脉坛的晨雾裹着寒气,坛边灵旗飘着淡青灵纹 。石决明提前半个时辰抵达,陪着颜东儿站在坛下西侧——这里离灵脉鼎远,若有意外能第一时间撤离 。
“东儿哥,你看!这是苏姐姐给的灵麦苗,叶子上有层淡白霜,能防灰雾!”南星蹲在旁边,用彩笔在绢布上画灵麦,笔尖沾着淡绿颜料,蹭得脸颊像小花猫,“苏姐姐说,等我学会辨苗,就带我去域能各境教孩子种灵麦 。到时候我要把灵麦种在矿渣堆旁边,让那些跟咱们一样啃过树皮的孩子,都能吃到热乎粥 。”
石鸢攥着刀,手背因用力而泛白:“秦教头说了,今天要是有危险,我就用‘裂雾劈’护着你和南星 。等我学好了刀法,以后哪里遇到矿毒、灰雾,我就冲在最前面挡着 。”
石决明摸了摸两人的头,目光扫过坛下人群——三个穿着灵垦司属员服的人混在其中,脸上沾着灵麦粉,手里提着的“灵脉香布包”看似普通,与其他属员的装备别无二致 。他只当是灵垦司派来协助大典的属员,并未留意到他们在靠近灵脉鼎时,悄悄将包角的黑色绢布塞进了袖中 。这些人是秦述通过好几手中介从中塬域“黑市”雇来的“血煞卫”,连中介都不知道雇主是谁,只知道“目标是扰乱护脉坛,给灵脉鼎下点东西” 。
辰时三刻,大典正式开始 。昆布手持金令牌,声音透过灵脉传声玉传遍全场:“今日以纯善灵根为引,加固灵都周边主灵脉,抵抗西洲域魔族扩散的蚀灵瘴,诸位需记,护脉非为求仙问道,是为护这苍梧域的百姓,护嗷嗷待哺的孩子,护每一株能结出粮食的灵麦!”
话音刚落,意外接连发生 。先是西境粮车陷进泥地——那片泥地昨日还干燥,今早被雾隐卫提前用“灵水囊”浸了水,方棠带着人去推车,人群注意力全被吸引到东侧;接着绘图队的灵脉图被风吹跑,吴辰带着属员追图,西侧的人也跟着探头 。
石决明下意识将颜东儿往身后护,眼角余光瞥见一个“灵垦司属员”趁机走向灵脉鼎,看似摆放灵脉香,动作娴熟自然,与其他摆放香烛的属员并无不同 。直到那“属员”转身离开,石决明才隐约察觉到一丝异常——对方袖口似乎沾着点淡褐色粉末,但灵脉鼎周围本就飘着香灰,他只当是不小心蹭到的,并未深究 。他不知道,那粉末是“黑市”特制的“藏蔽散”,遇热即化,混着灵脉香的气息,连灵脉司专门负责检测的安泽都没察觉 。
就在这时,坛外突然传来厮杀声!另外两个“灵垦司属员”猛地扯掉外衣,露出里面泛黑的劲装,举着淬了矿毒的刀,直扑颜东儿——他们按雇主指令“制造混乱,确保下药成功”,目的是吸引护卫注意力,给鼎边的同伴争取时间 。
“保护东儿!”陈峥大喊,提着长刀冲上去,灵都部护卫司的人立刻围上来,与血煞卫厮杀 。石鸢也举起刀,使出“裂雾劈”,虽无法伤到杀手,却凭着一股狠劲挡住了他们的脚步,手臂被刀风扫到,划出血口子也浑然不觉 。
石决明将颜东儿和南星护在身后,指尖泛出淡青灵能,目光紧盯着厮杀的几人,他们招式身手灵活,且全程没有说一句话,明显是刻意隐藏身份 。他心里泛起疑惑,却没时间细想,只能专心应对眼前的危机 。
鼎边的血煞卫见目的达成,趁乱混入人群,转身就往灰雾里逃 。陈峥带人追到城门时,只看到三具尸体,尸体上的“藏蔽散”和黑色绢布已被清理干净,只剩一套灵垦司属员服 。“这是‘血煞卫’,中塬域黑市最有名的杀手组织,收钱办事,从不管雇主是谁,根本查不到源头 。”陆垣捡起地上的属员服,语气凝重,“他们的目标不是东儿,是灵脉鼎——鼎里的东西会慢慢污染主灵脉,到时候只有‘懂修复之法的人’能掌控灵脉 。”
石决明站在城门边,看着远处的灰雾,想起卫凛巡境时说的“结界即规则” 。这些血煞卫无视苍梧域的秩序,肆意破坏护脉大典,不就是在打破“规则”吗?可他们背后的雇主是谁?为什么要污染灵脉?一连串的疑问在他脑海里盘旋,但眼下没有任何线索,他只能先安排加强护脉坛和净灵阁的守卫,转头往灵植圃走去——他得去看看南星画灵麦的地方,确认那里没有异常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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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25-11-10 13:33:42 | 显示全部楼层
第八章:药石间的生死细账
林岫司农提着朱漆药箱走进来,箱里的药材用棉纸包好,贴着“君臣佐使”的标签 。他没先看颜东儿,反而取出象牙小秤,精准称重每一味药,连细小的药屑都归拢好,动作一丝不苟 。
“林司农,东儿今日脉息如何?”石决明迎上前,语气带着关切 。昨夜他与陆垣检查城门的尸体,发现血煞卫身上残留的“隐息粉”,与之前在灵植圃捡到的木牌灰烬残留的气息隐隐呼应,且都能通过“特定药材的灵气”激活——而这“特定药材”,正是林岫给东儿配药时常用的“阳炎草花” 。但他没有声张,一来没有确凿证据,二来不想让刚好转的东儿担心 。
林岫拿起一株守元草根,根须完整,断面泛着象牙白:“这是三年生的,得用黄酒蒸半个时辰 。性平味甘,是补灵脉的君药 。东儿的灵根本源被腐灵菌蚀过,就像灵麦断了根,全靠它续元气 。你看这灵麦,要是根断了,浇再多水、施再好的肥都没用,人也一样,灵脉就是人的根 。”
他又取过阳炎草花,淡紫色花瓣干燥却有韧性:“这是臣药,性微寒味苦,专清腐灵菌毒 。东儿前几日咳血,就是脉中燥火伤了血络,每副三钱正好——多了伤脾胃,少了清不了毒 。世人总觉得玄幻世界里,疗伤靠灵丹妙药就行,却不知药石之间都是生死细账,差一分一毫都不行,就像灵垦司种灵麦,多浇一勺水、少施一把肥,收成就天差地别 。”
石决明指着案上的玉竹片问:“昨儿东儿喝药后略泻,您说减玄参加玉竹,是因为玄参寒气太重?”
“正是 。”林岫取出玉竹片,薄如蝉翼,“玄参滋阴降火力道猛,东儿脾胃受不住 。玉竹性平,既能护肺腑,又不碍守元草补元气,刚好中和阳炎草花的寒气 。这配药就像咱们护脉,不能只想着‘修复’,还得顾着‘平衡’,灵脉要是失衡了,比被腐灵菌侵蚀更可怕 。这脉,讲究的就是个生生不息、平衡稳健 。”
他顿了顿,看似无意地说:“不过这阳炎草花得用‘核心区’的——灵植圃核心区的阳炎草吸收了主灵脉灵气,药性温和 。灵都本地的寒气重,阳炎草花药性偏烈,我特意让温宁从核心区取来 。前几日我去灵植圃,发现有些孩子不懂事,在核心区阳炎草旁打闹,差点踩坏了草株,还好南星看得紧,及时拦下来了 。”
石决明心里一动——林岫这话,看似是说孩子打闹,实则是在提醒“核心区阳炎草不能出问题” 。他想起“隐息粉”的激活机制,若有人用“非核心区的阳炎草花”替换药方里的药材,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激活灵脉鼎里的东西,且不会被察觉——毕竟两种阳炎草花外观相似,只有常年配药的林岫能分辨 。
“林司农,阳炎草花的采购都是灵植司专人负责吗?”石决明状似随意地问,“最近出了血煞卫的事,我怕有人在药材上动手脚,毕竟东儿的灵脉还没稳 。”
林岫称量药材的手顿了顿,声音压得低了些:“采购是温宁管的,每次都会用玉杖检测 。不过前几日,灵植圃的‘核心区阳炎草’被人动了手脚——几株的根须被剪了,药性变弱,像是用了‘黑市的枯根粉’,这东西无色无味,只有用灵脉玉杖仔细检测才能发现 。我已经让温宁加强了核心区的守卫,还让南星帮忙看着,她天天在那里画灵麦,对每一株阳炎草都熟 。”
正说着,阁外传来脚步声,柳玉提着食盒走进来:“林大人,石大人,按您的嘱咐做的灵麦茯苓糕,加了双倍茯苓和莲子粉 。”她将食盒放在案上,打开盖子,灵麦的香气混着茯苓的清苦飘了出来 。
林岫拿起一块尝了尝:“软和,甜度刚好,茯苓健脾,莲子固涩,正好帮东儿养脾胃 。你刚从灵植圃过来,那边情况怎么样?温宁的玉杖检测没再出问题吧?”
“没出问题,就是刚才在灵植圃看到几个陌生农户,说是来帮忙收灵麦秆的,在核心区阳炎草旁徘徊了好一会儿,手里的布包沾着点草汁,我看着不像核心区阳炎草的颜色 。”柳玉一边收拾食盒,一边看似随意地回话,目光却悄悄给石决明递了个眼色 。
颜东儿接过蒸糕,咬了一口,清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,心里暖暖的 。他没注意到石决明和林岫交换的眼神,更不知道,那些“陌生农户”是秦述通过“灵都外围的粮贩”雇来的,农户们只知道“给灵植圃的草浇点‘特殊水’”,能赚够一家人半个月的口粮,完全不知道雇主是谁,也不知道那“特殊水”,就是用非核心区阳炎草熬的汁 。
石决明送柳玉到阁外,低声问:“灵植圃是不是有异常?”
“是黑市的手段!”柳玉声音压得极低,“温宁用玉杖检测出,核心区的阳炎草被浇了‘枯根粉’,药性变弱,而且那些农户的‘特殊水’,就是用非核心区阳炎草熬的汁——他们想让我们不得不换用非核心区的阳炎草花,激活灵脉鼎里的东西 。我已经让南星多盯着核心区,一有动静就告诉我 。”
石决明攥紧拳头,目光望向灵植圃的方向,晨雾里,南星正蹲在阳炎草丛旁,认真地画着灵麦,阳光洒在她身上,像镀了一层金边 。他突然想起卫凛那句“结界即规则”,这些人在药材上动手脚,在灵脉鼎里做文章,就是在破坏护着所有人的“规则” 。他深吸一口气,对柳玉说:“我知道了,你别声张,继续盯着,有异常立刻告诉我 。东儿还没好,不能让他再受刺激,这护脉的规则,咱们得守住 。”
回到净灵阁,石决明看着案上的药材,又看了看榻上听林岫讲“药材辨识”的颜东儿,悄悄将一块似玉材质的东西放在药箱旁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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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楼主| 发表于 2025-11-10 13:34:13 | 显示全部楼层
第九章:魔族的暗手
数日后,灵脉司的检测玉突然发出急促的嗡鸣,那震颤声穿透司内三层灵纹结界,震得案上堆叠的灵脉图谱簌簌滑落。
远远望去,护脉坛中央的灵脉鼎已没了往日莹白光泽,鼎身缠绕的淡黑色雾气顺着镌刻的灵脉纹路缓缓渗入,像无数条细小的魔蛇钻进地脉。坛下插着的八面灵旗耷拉着,原本泛着青芒的旗面失去光泽,连旗角绣的 “镇脉符文” 都黯淡发黑,风一吹,竟飘起细碎的灰屑,落在地上便化作一缕带着腥气的轻烟消散。
“开始发作了。” 陆垣指尖抚过鼎身,玉杖顶端的灵纹瞬间泛起红光,却在触到黑雾的刹那骤暗,杖身传来的灼痛感顺着指尖往灵脉里钻。
石决明刚从净灵阁赶来,玄色护道卫袍上还沾着守元草的草屑,腰间护道卫玉牌隐隐发烫 —— 这是玉牌感知到高阶邪灵时才有的异动。他顺着陆垣的目光看向灵脉鼎,淡淡的说:“会不会是蚀影族的人干的?”
陆垣点点头,从怀里掏出一块边缘泛黑的鳞片,鳞片表面残留着浓郁的邪灵气息,放在鼻尖轻嗅,能闻到一股类似腐灵菌混合着血腥的腥气。“方才在护脉坛角落捡到的,是‘蚀影族’的‘影鳞’—— 他们是魔族最擅长隐匿的分支,每次动用蚀灵术都会脱落一片。血煞卫只是幌子,魔族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。
两人正说着,灵垦司的属员匆匆跑来:“石大人,陆大人,不好了!灵植圃核心区的阳炎草全蔫了,叶尖发黑,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灵气!”
石决明和陆垣立刻往灵植圃赶 。远远望去,原本翠绿的阳炎草此刻一片枯黄,叶尖凝结着细小的黑霜,风一吹,草叶就碎成了灰 。南星蹲在草丛旁,手里攥着枯萎的阳炎草,眼圈通红:“我明明看着那些农户只是浇了点水,怎么会变成这样……”
林岫也赶了过来,蹲下身查看阳炎草的根部,脸色凝重:“是蚀影族的‘蚀灵瘴’,能顺着植物的根系钻进地脉,和灵脉鼎里的异常呼应 。他们想用这种方式,让主灵脉的灵气被一点点吞噬 。”
就在这时,护卫司的斥候骑马赶来,声音带着急促:“石大人,西境传来消息,灰雾里出现了大量蚀影族的族人,正朝着灵都的方向来!”
石决明握紧腰间的护道卫玉牌,目光扫过灵植圃里枯萎的阳炎草,又看向净灵阁的方向——东儿还在养伤,南星和石鸢也面临着危险 。他深吸一口气,对众人说:“陆大人,你带人加固灵脉鼎的结界;林司农,你尽快配出能克制蚀灵瘴的灵药;陈峥,你带护卫司的人去防线支援 。我留在灵都部,守着净灵阁和灵植圃 。”
夜幕降临,灵都的结界亮起淡青色的光芒 。石决明站在净灵阁外,看着远处灰雾中隐约出现的黑影,握紧了手中的灵刀 。他知道,一场关乎苍梧域生死的大战,即将开始 。而此刻,净灵阁内的颜东儿,正握着胸口的温灵玉,感受着灵根微弱的跳动——他虽然不能动用灵能,却能清晰地感知到,主灵脉的灵气正在一点点流失,他必须尽快好起来,才能帮着大家守护这片土地...

第十章:影瘴围城

灵植圃核心区的阳炎草田已飘起淡青烟气。南星蹲在田垄间,指尖捏着蜷曲的草叶,深绿护袍领口的银质 “检尉” 徽记泛着光 —— 这是三个月前灵垦司正式批复的职级,彼时她刚独立培育出第三代抗雾灵麦,还优化了阳炎草速生配方,按规矩直接从学徒连跳五级升为育灵检尉,连苏合香都笑着说 “这是灵垦司近二十年最快的晋升”。
“南星大人!西城门要三十捆掺清瘴粉的阳炎草干!” 穿浅绿育护袍的周明远跑过来,手里传讯符沾着草汁。他曾经还带着南星认灵植圃的地脉走向,如今却恭恭敬敬垂着手 —— 灵垦司只论职务不论年龄。
南星起身时,护袍暗兜里的瓷瓶撞出轻响。她指着田边码齐的草捆:“那堆已掺好粉,你带青禾和远舟装车,路上避开低洼处,清瘴粉遇水失效。” 周明远应声转身,还特意叮嘱身后两人:“仔细看南星大人怎么辨草干湿,她捏一把就知含水量,比林大人的测灵玉还准。”
同一时间,护卫司演武场的青石板上,石鸢的灵刀带着灵能劈向木桩,玄色护灵甲肩甲的金纹 “副卫长” 徽记格外醒目 —— 这是陈峥司长上月破格提拔的,此前他在西境哨卡轮岗时,仅凭 “破瘴刀” 就护住了几十车灵麦种籽,还设伏活捉了一伙偷种籽的盗匪,按规矩直接从辅卫升为副卫长,手下管着护灵卫,连秦艽都夸 “这孩子天生就是拿刀的,说不定还能修出传说中的刀意”。
“副卫长!东城门瘴气浓了!” 斥候马辰骑马奔来,手里染黑的布条飘着淡雾,“陆大人说,这是蚀影族的蚀灵瘴,和之前遇到的功效不同,得用阳炎草烟多挡一阵!” 石鸢收刀时,刀刃上的灵能还未散,他转身对身后护灵卫说:“赵山河,你带武小五、王杰去搬草干;周衍跟我守左翼,记住,等烟散到瘴气里再出刀,别跟之前对付石灵匠似的硬拼!” 赵山河是队里资历最老的护灵卫,却立刻应声:“听副卫长的!”
净灵阁内,颜东儿对着灵脉图谱标注异常区域,玄色 “副统领” 袍上的银质徽记镶着细金线 ,此前他用纯善灵根稳住了西境两段濒断的地脉,连卫凛督灵使都特意传讯夸 “苍梧域得此脉灵是幸事”,如今陆垣每次讨论灵脉修复方案,都会特意问他的感知。
“东儿,石鸢那边传讯,东城门瘴气有异动。” 石决明走进来,手里阳炎草花包还带着晨露,“你去护脉坛用灵根白光稳主灵脉,不用催灵能,凭本能扫一遍就行。林司农说,你这灵根像‘扎根三年的灵麦’,稳比强重要。”
颜东儿刚要动身,南星已掀帘进来,护袍沾着草屑,手里陶瓮飘着温灵露的药香:“东儿哥,林爷爷今早新熬的,加了莲子固灵脉。西城门草干够了,我让周明远盯着,过来看看你。” 她说话时,检尉徽记随动作晃了晃,颜东儿忽然想起一年前在灵村,这孩子还穿着破布衣抢着分树皮,如今却成了能护一方灵植的育灵检尉,眼底不禁湿润了些。
东城门处,石鸢举着灵刀盯着瘴气里的黑影。赵山河搬来的阳炎草干刚点燃,浓烟顺着风往瘴气里钻,黑影们只敢远远使用魔气。“副卫长!左前方有黑影冲过来!” 周衍喊了一声。石鸢旋身出刀,铁刃裹着灵能劈过,黑影触到刀风瞬间化成灰 —— 这是他练了半年的 “护灵斩”,比 “破瘴刀” 更稳,秦艽说 “估计再练半月就能学护脉刀”。
“好刀法!” 城楼上秦艽喊了一声,“记住,蚀影族怕阳炎草烟,跟人族的血肉之躯不一样,别用错法子!” 石鸢擦了擦额角汗,护灵甲肩甲沾了黑灰,却没半点划痕 —— 这是陈峥特意为他申请的制式甲,比普通护灵甲多了层防瘴灵纹。
灵植圃里,南星正指导属员筛选灵麦种籽。周明远捏着颗泛黑的种籽问:“南星大人,这颗看着饱满,能留吗?” 南星接过种籽凑到阳光下,指尖泛着淡绿灵息 —— 这是她练了半年的 “灵植感知”,能辨种籽内里活性:“种皮有隐性黑斑,是枯根瘴侵蚀的,不能留。选种要挑种皮金黄、掂着沉的,咬开胚乳泛白才是好种。” 周明远和青禾、远舟立刻点头,连旁边记录的属员都攥紧了笔 —— 没人因她年龄小轻视,毕竟去年西境所有村落的孩子,就是靠她选的种籽才吃上热粥。
护脉坛上,颜东儿站在灵脉鼎旁,胸口白光缓缓渗入鼎身。主灵脉的灵气顺着纹路往上涌,他能清晰区分地脉里 “藏蔽散” 的褐气与蚀灵瘴的黑气,白光所过之处,两种浊气都在消退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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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章:种籽与地脉
蚀影族退去也有月余,灵都部的阳光终于晒透了护脉坛的灵旗。灵植圃籽库里,南星正对着账本核点新收的抗雾灵麦种籽,护袍袖口别着的银质量种勺泛着光 —— 这是育灵检尉专属的工具,温宁副司农,上月才刚申请到同款。
“南星大人,这是陈家村所需要五十瓮种籽。” 穿浅绿育护袍的郑砚走进来,递上域务院批文。他双手捧着批文,语气恭敬 —— 南星核定的种籽配额,从来没出过差错,去年所有村落按她给的数量播种,秋收时还多收了两成,方棠司长常说 “有南星在,灵赈司的粥车就敢开遍苍梧域,甚至是整个六域星”。
南星接过批文,指尖划过 “陈家村” 三个字,忽然想起一年前在灵村饿肚子的日子。她从暗兜掏出小木盒,里面阳炎草籽泛着淡绿:“按十份麦种混一份草籽的比例配,让吴启明日押车出发,务必赶在霜降前送到。” 郑砚应声:“放心,我会跟吴启交代清楚,保证种籽一粒不少。”
护卫司演武场这边,石鸢正跟着秦艽练 “护脉刀”,灵刀劈在木桩上,留下一道带着淡绿光的刀痕 —— 这是灵能稳定附着的迹象,按护卫司标准,能做到这点再立一次功,就能升为正卫长。秦艽握着他的手腕调整姿势:“力道沉在腰上,护脉刀要的是‘稳’,不是快,你上次在东城门那刀就很好,再沉一分就完美了。”
石鸢深吸一口气,按秦艽说的聚灵能,灵刀温度渐渐升高,劈下时木屑带着焦香。不远处陈峥司长看着,手里《护卫进阶册》翻到石鸢的名字,嘴角带着笑 —— 这孩子从进护卫司起,就没让人失望过,各境轮岗护卫、外出协同任务,东城门挡蚀影族...等等,每次都超额完成任务,等这次练熟护脉刀,就该委以更重要的任务了...
净灵阁里,颜东儿正跟着石决明画灵脉图谱,脉护副使袍上的银徽已换成金质 —— 这是域务院上周刚批的,此前他协助陆垣修复了北境跟南境的地脉,还净化了里面残留的噬灵蚀,昆布长老说 “这孩子的灵根感知,比灵脉司用追溯炫光镜还敏锐”,如今他已能独立主持地脉修复,连陆垣都常找他讨论主灵脉的稳定方案。
“你看这处地脉,” 石决明指着图谱标红处,“去年矿毒后灵气一直弱,你去了用灵根白光扫一遍就行,别强行催灵能。” 颜东儿点头,目光落在窗外 —— 灵植圃里,南星正带着周明远、青禾筛选种籽;演武场上,石鸢的刀风还在响,旁边武小五、王杰正认真观摩,他们都在朝着能独当一面的方向走,而他,也得跟上这份成长。
傍晚铜钟声响起时,南星拿着陈家村的种籽配额单来寻颜东儿,眼里亮着光:“东儿哥,苏姐姐说,这次送种籽会带些新培育的灵麦苗,让陈家村的农户先试种!” 石鸢也跑过来,手里的刀还沾着磨石粉:“秦教头说我护脉刀快成了,下次北境轮岗就能用!”
这时石决明从外面走进来,手里传讯符还带着余温:“陈家村传讯说地脉有点不稳,咱们后天出发,东儿你稳地脉,南星教农户种麦,石鸢协助巡查,刚好各司其职。”
三人立刻应下。


第十二章:流言困局与瘴窟绝路

这天,颜东儿坐在马车上核对青岩村地脉文书时,石鸢掀帘进来的动作带着急乱,护灵甲上还沾着驿站的尘土,刚开口就带着颤音:“东儿哥,从外面听到些...些...。”
“听到些什么啊?你倒是说啊!”
“北荒域、南荒域、东莱域的灵能修士在传,说您其实是借着修地脉,实际是借地脉灵气修炼灵能不然怎么可能修为境界提升这么快,还说…… 还说您是魔族奸细,几月前陈家村的灵脉其实是你吸收再假意修复!”
颜东儿捏着文书的手猛地顿住,指尖划过 “主脉分支” 的朱印,指腹传来纸张的粗糙触感。他想起昨日石决明去驿站借传讯符时,回来提过的细节 —— 两个灵赈司属员故意在他耳边议论 “粥粮配额要减”,话里话外都把矛头指向他,显然是有人故意递话。更棘手的是,陆垣刚发来传讯,说域务院收到匿名举报信说 “滥用副统领职权、危害各境地脉”,域务院指令,要求颜东儿回灵都部配合调查—— 传讯玉上还沾着一丝冷瘴的气息,分明是被人动过手脚。
“定是有人搞鬼!” 颜南星坐在旁边整理阳炎草籽,检尉袍的银徽蹭到木箱,发出轻响,“东儿哥修陈家村地脉时,连灵能都不敢多催,最后还因为净化冷瘴晕过去,怎么会私吞灵气?他们就是想借流言逼您回灵都部,好趁机对这青岩村的地脉动手!”
颜东儿没说话,指尖抵着传讯玉,纯善灵根的白光微微泛动。他能清晰感知到,玉里的冷瘴气息与护脉坛血煞卫留下的黑色绢布气息隐隐呼应,只是当时没找到关联,如今想来,从护脉坛的混乱到陈家村的冷瘴,再到现在的流言,每一步都踩着 “纯善灵根” 和 “地脉” 的弱点来,目的就是让他乱阵脚。
可没等他理清头绪,马车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一个穿粗布衣的农户跌跌撞撞跑来,怀里抱着个染血的布包,布包上还沾着灵麦秸秆,一见到颜东儿就跪了下来:“大..大人!青岩村的孩子被掳走了!村长让我送信,说…… 说不照做,孩子就会被冷瘴蚀体!”
布包里是半块啃过的灵麦饼,饼芯里裹着张皱巴巴的纸条,字迹潦草得几乎认不清,只有 “孤身来后山废矿”“不许传讯”“不许带护卫” 几行字格外清晰,末尾还画着个残缺的纹路,和护脉坛绢布上的痕迹有几分相似。
“不能去!” 颜南星猛地站起来,尉袍的下摆扫过草籽箱,洒出一把阳炎草籽,“这是陷阱!他们知道哥心地善良肯定要救孩子,故意用孩子要挟您!您要是出事,地脉就没人能修了,流言也永远澄清不了!”
石鸢按在腰间的灵刀上,副卫长的职责让他没法退让:“东儿哥,我跟您去!我扮成您的随从,他们未必能发现,真动手我还能挡一阵!”
颜东儿却摇了摇头,将副统领的银令塞进石决明手里 —— 令牌能调动所有灵脉哨卡的修士:“决明哥,您拿着令牌去青岩村,以护道卫的名义接管哨卡,让他们用阳炎草在村外布防,冷瘴怕阳炎草烟。南星,你跟去帮村民转移灵麦种籽,种籽是大家的根本,不能丢。” 他顿了顿,看向石鸢,“你留在驿站盯着,若看到灵脉司的传讯飞禽,立刻截住 —— 他们肯定会伪造传讯骗哨卡撤防,除非见我的亲笔信,否则谁的命令都不能信。”
“那你怎么办?” 石鸢急得声音发哑。
颜东儿拿起农户递来的布包,里面的灵麦饼还带着余温,是青岩村孩子常吃的味道:“我是脉灵,护着地脉和所有普通人,是我的本分。他们要的是我,不会对孩子怎么样。”
没等众人再劝,颜东儿已掀帘下车,护灵甲的玄色披风在风里扫过路面的碎石。他按纸条上的路线往后山走,刚到废矿入口,就见一个穿灰衣的人影闪进矿洞,只留下个模糊的背影。他运转灵能跟了进去,没走三步,身后突然传来 “轰隆” 一声 —— 洞口的碎石堆塌了,将退路堵得严严实实,只有洞顶的钟乳石往下掉瘴珠,砸在地上溅起细小的黑雾。
“别费力气了。” 暗处传来嘲讽的声音,火把的光突然亮起,照亮了洞中央的景象:十八根矿柱上绑着青岩村的孩子,每个孩子周身都围着四五个陶罐,罐口飘着淡紫色的瘴气,正往孩子领口钻,瘴气顺着石缝往外渗,整个矿洞成了密不透风的瘴窟。
蒙着黑布的人影从阴影里走出,手里拿着青铜引瘴器,对准最边上的小男孩 —— 那孩子脸色泛青,嘴角挂着淡黑的血沫,显然已吸入瘴气:“颜统领倒是准时。想救孩子,就用你的纯善灵根同时净化这些‘蚀灵瘴母’。记住,一个都不能漏,漏一个就会引爆旁边的罐,连锁反应,你懂的,哈哈哈...”
颜东儿胸口的白光骤然亮了些,却被瘴气压得只剩一点微弱的亮。他看着三十六个飘着瘴气的陶罐,再看看孩子们求救的眼神,突然明白 —— 从灵都的流言到矿洞的陷阱,根本是连环计:先用流言断他的后路,再用孩子逼他透支灵根,最后不管成不成,都能坐收渔利。
“你背后的人,到底想干什么?” 颜东儿的声音有些发紧,指尖的白光轻轻颤动 —— 同时净化这么多瘴母,需要的灵能是他现在能承受的三倍不止,而且瘴母里混着枯根粉,会反过来吸灵根的灵气,这根本是要他的命。
黑布人讪笑着,阵旗的纹路亮起,罐口的瘴气立刻往孩子们身边飘了半寸:“别管背后的人是谁,你只要知道,今天要么用灵根换孩子的命,要么看着他们和地脉一起完蛋 —— 你这个‘副统领’,总不能看着这些孩子死在你面前吧?”
颜东儿没再说话,胸口的白光缓缓扩散。他知道,自己没有选择 —— 灵都的流言无所谓,但地脉要护,这些孩子更不能死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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